1 婚后第四年,路晓昴出了轨。 在微信上与路晓昴简单聊过两次后,项飞鸿主动约她到市中心的某家高档酒店见面。第一次时间不短,起码比张博持久得多。路晓昴记得做完后,项飞鸿看着对话框情难自禁,你进来时五点多,现在不到七点,特爽,真的,和你做太舒服了。她训训地,别过头,羞于与其对视,围上浴巾去了卫生间。张博几乎不曾对两人之间的性事给予过评价,更别说对身体和器官的直白夸奖。完事后即换成一副贤者姿态,恋爱
于晓威:兄好,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作或发表小说的?能讲讲您是如何走上文学道路的吗? 焦冲:老师好。2003年毕业后不久成为北漂的一员,上学时主要看各种名著,工作后接触到文学期刊,当时的报亭很多,全国的文学期刊基本都有售卖。由于在见识到很多以前在老家县城不曾见识过的东西,加之初入职场,内心触动很大,阅读之余开始有意识地进行创作,所写内容多为亲身经历,并且试着投稿,2008年5月在《当代》发表了中篇
房间老大,金色双扇门巍峨,进出的胖瘦之人都显得细小,开门关门都能掀起气浪。叶小弥的脸颊被一股股气浪打得绯红。酒席过半,脸上多染了几层酒红,感觉叶小弥的脸热辣辣得能烤熟地瓜。我和叶小弥挨着坐。 数了数,她与张华隔了七八个人,她的目光得穿过桌子上空的好多阻碍才能准确落在张华脸上。张华脸黑,可能与他一直喝黑啤有关,喝一杯黑一层。啤酒喝到一定程度容易出门,张华背后就是大门,出入方便。张华的座位又空了,好
时长仕跟我说,他留在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就是他的头盖骨像帽子一样被风掀开了,之后他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整个身体处于失重状态,或者说他的灵魂已经游离出自己的身体,像悬在太空中的宇航员,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时空深邃得没有任何边界感,偶尔能看见几个似曾相识的人,也像幽魂一样从身边滑过,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世界里,没有语言,甚至没有声音;没有触觉,当然也没有疼痛。再之后他就昏昏沉睡过去了,完全陷入了冥
风雪交加的深夜,刘三住想起了一头骡子,一头未曾谋面的骡子。 窗外,风声呼啸,欲把老屋掀翻。老屋被山林层层围拢,风钻进林子就乱了方向。刘三住隐约听到富有节奏的铃铛声,还有嘀嗒嘀嗒的蹄声,由远及近,一头骡子正朝他走来。 刘三住把快熄灭的灶膛里填满柴,灶火重新燃起,映照他干瘪满是褶皱的脸膛。刘三住感到身子的热量在逐渐减少。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刘三住打开房门,刚一松手,老木门就腾空而起悬
一 丈夫说自己变成了一只鸟,站在南星星河的水文计上,丈夫说他的世界没有界限,可以在水底或者天空自由飞翔。她想抓紧丈夫,可她手到之处空虚如羽毛,她疯狂喊着丈夫的名字,但她的咽喉被一条流泪的鱼死死卡住。 她下半夜三点被噩梦惊醒,再没有能力让自己重新入眠。她把枕头扣在脸上坚持一个小时后,起床去了办公室。她把订单写上编号按顺序放在办公桌上,留下一页让雇工替自己送货的便条,把车钥匙压在便条上,出门后一路
早晨,我父亲独自出门,发现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起雾了,雾气浓重湿润,像迎头撞上一块湿毛巾。父亲才走了几步路,突然现出两位少年的身影。他们一高一矮,高的是姐姐,矮的是弟弟。我五姐在家吗?姐姐彬彬有礼地问。我父亲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问的是我妈妈,她是我妈妈的堂妹。我妈妈兄弟姐妹众多,我父亲经常记不清谁跟谁。在的。我父亲领着他们进了厅屋。 你们找五姐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要请饮。父亲开了句玩笑。不是。姐姐咬
过山林 在空山不见人的僻地,山川河流是永恒的主场,鸟兽虫鱼是不变的主角。走进这天赐的自由王国,见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生死轮回,一切皆是禅心本意。 出没于莽苍山林,如风似雾,我以一个过客的身份,只可旁观,无法参与。越往山里走,越有襁褓披身的感觉,植物随季节变换色彩,山水因气候显现心情。无论阴晴雨雪,始终山鸣谷应,万物回响。进入见微知著的山林,四周皆像隐喻,一滴水、一片叶,足可折射天空的光芒。
1 2024年冬,沈文军诗集《月光是手推来的》由大连出版社出版。 沈文军是我的作者。之前,我在《海燕》文学月刊社工作,主要编辑栏目,后来也料理诗歌栏目。沈文军是浙江诗人,印象中,他为家乡写了不少海洋主题的诗歌。小城温岭,别名太平,地处浙江东南沿海,是长三角南翼一抹鲜亮的覆羽。太平小城海鲜资源极其丰富,长三角地区“第一海鲜”产地非它莫属。小城不仅海滨风光迷人,文化遗产也令人叹服。沈文军就在这里生
车凌敦多布的《部落笔记》已经被我翻烂了。几十本大小不一、纸页脱落的笔记堆在我的书柜里。笔记中错别字或辨认不出的字不少,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怪异符号和没有什么意义的各种涂鸦,但我认为重要的内容大都记得很清楚。其中一本笔记中记载了一个叫马·达乌德的回族老人的讲述: 雍正二年的春天,祁连山南麓。山岭阴坡的积雪尚未融化,沟壑的小溪和河流里还结着冰。 战争结束的一个傍晚,在九座达坂的那边,在夏日梯格山岭的西
1 木兰围场是我的家乡,我的家乡穷乡僻壤,盛产石头和石匠。 村里的石匠,他的一生,好像就是与石头为敌。 石匠凿出的条石,做了墓碑;石匠凿出的圆石,做了老房子的柱脚;石匠凿出的虚空,成了鬼魂的宝座。 石匠凿出一个后来者,成了时间的罪人。 石匠凿出一个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要受到多少鬼魂的追问? 我在山下仰头看,整个山峰突然哗啦一下坍塌了!石匠的肉身和斧凿,都归入了呼啸的大风和轰鸣。 七岁
年轻的水手渴望着起航,放风筝的孩子梦想着远行。当我初次用孩童稚嫩的眼神扫视家乡苍凉荒芜的山川大地时,我还是那个在嵌满了杂草的战国秦长城脚底放风筝的孩子。跪在田地里锄草的妇人,与我讲述了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她说得很悲凉,却没有流泪,为孟姜女的苦难惋惜的同时也不曾中断手里的动作,黑的皱纹里挤满了汗水。 如今,以成人观念与怀想去推敲,那段人生切片,应当是一幅隐去了规训意味的风景画:劲草攀崖,古木苍松,
上 身体的疼痛可以让一顿美餐如曹操手中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不甘。曹操大诗人心有痛事,进退维谷,我又没有他那么大的心痛之事!可此刻,我却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深刻。妻子知道我特别喜欢啃红烧猪蹄子,又见我右手肿胀得不能动弹,便为我精心做了一盘,想用这种分散注意力的方式缓解一下我的疼痛感。但我的右手无力,也不是无力,而是根本不敢用力,无法用筷子把这么可口的东西顺利地送到嘴里。我于是想着试试左手,从功能
济州岛的水罐 我熟悉这个水罐 就像熟悉春天或秋天 晨光或月光 它坐在那里,安静 保管水的模样,药的性别 被确认的生老病死,还有爱与恨 都在它腹中 有些序列可以打乱 我可以看到自已是一位朝鲜族女人 丰腰的长裙内,身体是劳作的 水罐坐在我头上,装满水 装满希望与绝望 还有超验 生之沉重,所以水罐沉重 水罐内有一个深渊 只有顶住这个深渊,才能绕过 别的深渊 不眠夜
不是结局的结局 在欧洲走走看看 我是 一个小巷一个小巷深入的 花店 咖啡屋 按摩店 面包房 超市 画室 学校 幼儿园 医院 市政处 建材厂 停车场 偶尔我走到这些现场瞧瞧 不过很尴尬 一个外国人 不消费只看 人家会怎么看呢 今日不一样 路的尽头 是秋山 红叶和长椅待我 吟出落霜后的东方诗句 不想此刻教堂的钟声 悠远而温暖地传来 慕尼黑郊外 七八个星天外 两三点雨山前
一路消失 晚霞红得要命 我惊呼这一天就要结束 这一刻就要结束 转身工夫,它掉下去了 是的,掉下去了 毫无征兆 我在列车上,一路消失 打伞的人 前面打伞的人 有点像多年前的胖子 颤动的肉项 优美得像一匹马的烈鬃 其实胖子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什么值得我在意的 在这个雨天 一个陌生的背影 领着我 灰蒙蒙的天空下 仿佛有过的美好就在身边 一起走着 就现在 她
精神科医生卡尔·戴瑟罗思把人的内在心灵特质比作织布,这张布上,“经线是整体结构的锚定点,为其他穿梭来回的织线提供强而有力的结构支撑”,甚至可以“向四方空间投射而去,联结着那已编织的过去、正编织的现在和尚未编织的未来。” 在我的心灵经线上,一定有两条互相矛盾的线。一条线是和家庭教育密切相关的,由发生在每天每日的诅咒和催眠织成,“你不行”“你不配”“你别想好事”“你什么都干不成”“你一点儿都没力气”
一 盐津。在我的记忆中,它一直暗暗闪光。是牙的色调,也是盐的色调,还是民族的色调。河南人当然知道黄河边上的延津,关公在此斩颜良诛文丑;云南人自然也牢记他们的盐津,袁滋奉命南下宣慰南诏,成就民族团结的佳话。 然而云南人知道斩颜良诛文丑,河南人就未必知道他们的唐代老乡袁滋曾经持节册封南诏,再造和平。比如某年,我第二次自驾川藏线时,在芒康县的盐井住了一夜。这不完全是景物招引里程限定,也有主动选择的含
雪芹十年辛苦所要完成的,就是这样一个满洲极盛家族于毫不自觉的状态下,一举彻底跌落于读者视野的震撼过程。作为一条强化这条主线的写作副线,作者又讲述了“顰宝玉两情痴”,那场看似构成绝佳配偶的“木石前盟”,同样走向完输完败的故事。此外,书里差不多所有其他有价值的事物,也都是面向美好目标而走行不远,便兜一个圈圈儿,无可如何地去向于毁灭。 雪芹是个敢于直面天地翻覆的大艺术家,也是一个极端的悲观主义者。
孙惠芬是我国新时期成长起来的著名女作家。从1982年发表处女作短篇小说《静坐喜床》,到2021年出版长篇童话小说《多年蚁后》,创作生涯已整整四十年。她从北方滨城大连起步,其处女作《静坐喜床》就发表在大连的《海燕》上。之后,她渐渐地从大连走向了全国。她是一位才华出众的作家,创作了多部优秀作品,其中包括七部长篇小说,《歇马山庄》《吉宽的马车》《秉德女人》《生死十日谈》《上塘书》《后上塘书》和《寻找张展